第九十章 忆往昔

听到雪晴的叫喊声，尤烈和古一波不到一歇功夫就出现了。

尤烈点了冰焰的穴道，帮他把脉之后，看向古一波。古一波会意，探了一下冰焰的脉搏，随即叫守门的弟子抱起冰焰跟上。

“晴儿，你总算回来了。”黎高沃笑着走了出来，但看到夏红樱等人跟在后面，面色不善起来，“尤烈，你怎么不招待客人？”

“弟子知罪，这就去安排。”

“爹爹，”雪晴上前挽住黎高沃道，“红樱是我朋友。”

“然后呢？”

“小龙和小烁也是我的朋友，另外几人是红樱的护卫。”

“好。”黎高沃拍着雪晴的手，转向尤烈道，“你可听明白了？”

“义父放心，弟子明白。”

尤烈带着夏红樱等人离开后，黎高沃又看向古一波道：“我两大弟子，竟然任由外人直闯我万剑山庄内部？”

古一波忙跪下道：“弟子知罪，请义父责罚。”

“爹爹！”雪晴忙求情道，“那是因为我的缘故，冰焰他……”

黎高沃扫了一眼守门弟子抱着的冰焰，他目光扫过的时候，守门弟子竟瑟瑟发抖，直愣愣地跪下了。

“他怎么了？”

见黎高沃询问，古一波忙回答道：“义父，五师弟曾经因为头部受伤，导致失去记忆，现在回到万剑山庄，应是受到了刺激导致头疼欲裂。大师兄已经点了他的昏睡穴，一波可以替他施针减缓疼痛，甚至是助他恢复记忆。”

“嗯。”黎高沃点头，却并未做下一步指示，古一波也不敢擅自医治，跪在地上等待义父的命令。

“爹爹！”雪晴委屈地看着黎高沃。

黎高沃慈爱地看着她：“你真想救他？”

雪晴点头。

黎高沃似笑非笑道：“不怨他了？”

雪晴震惊，自以为很聪明打发了尹旺，原来爹爹什么都知道啊。那她被刺了一剑昏迷的事情爹爹知不知道，若是知道的话，为什么没有让尤烈或者古一波医治，任由她昏迷了七天七夜呢。

不过眼下也容不得她多想，她只好看着黎高沃摇头。

“唉，你这丫头啊。”黎高沃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，随后向古一波说道，“你起来吧。他迷糊了这么久，也该清醒清醒了。”

“谢义父。弟子领命！”

古一波带着守门子弟，走向冰焰原来居住的房间给他医治。

黎高沃看着雪晴笑道：“你不跟过去？”

雪晴靠在黎高沃手臂上，撒娇道：“二师兄的医术比大师兄更为精湛，我自是信得过。我饿了，爹爹陪我去用晚膳吧。”

黎高沃笑道：“好，早给你备着了。”

用过晚饭，跟黎高沃又闲话了一会，雪晴才借口累了要休息，然后悄悄来到了冰焰的房间。不肯原谅他是一回事，放心不下他又是另一回事。

吃饭中途，尤烈和古一波先后来汇报，夏红樱等人已经安排好，冰焰也无大碍，正常明日即可醒来。

雪晴看着冰焰，即使知道他已无恙，只要还没醒她就无法安心。他的表情很是沉重，偶尔是幸福洋溢，更多的却是痛苦狰狞。他表现出痛苦的时候，汗从额头渗出。雪晴拿起帕子给他擦拭，手被他一把抓住，他喃喃道：“晴儿……”

“呵！”雪晴苦笑，“你总算是想起来了，早不想起，现在想起来干嘛呢？”

只是冰焰此时却听不到她的话，他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。曾经的一幕幕泵涌而出，走马观花似的以做梦的形式在他眼前浮现……

那是一个大雪天气，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个小男孩，从京城来到了景州。男人带着小男孩进入了群山，又走了很久之后，来到一座气派的大院门前。大院里的下人将他们带到院内的一进院子。

院子里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虽然此时的风雪已经停了，但是男人看着他的感觉，比冰雪更加寒冷。小男孩感到这个男人身上传来山一般的威压，他本能地想要躲闪。

这时带他来的男人却拉住了他道：“冰焰，以后这就是你的师父，还不快快拜见。”

小男孩为难道：“祖父……我想回家……”80

“嗯？”男人瞪着他，身上发出一股冷气。两边都传来无尽的压力，小男孩很是无奈，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，向着另一个男人跪下道：“弟子冰焰拜见师父。”

男人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然后看向皇甫宗一：“确定要将公子送来万剑山庄调教？”

皇甫宗一道：“日后，冰焰就有劳庄主了。一切按照万剑山庄的规矩来，无需特殊照顾。”

黎高沃笑道：“好说。”

这时，从他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，是一个小丫头，她小小的身体只到黎高沃的膝盖处。接着她又探出了半个身子，她眨巴着眼睛，盯着冰焰看，心想着：前两个月刚来了一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弟弟，这次又来了一个小哥哥，以后有得玩了。

在这压抑的气氛中，突然出现这灵动的身影，像是一缕阳光照向了黑暗中的冰焰，他也盯着小女孩看着，这小姑娘真好看，犹如那粉雕玉琢的娃娃。

送走了皇甫宗一，黎高沃将所有弟子都叫到了四圣堂，道：“这是我第五个弟子，冰焰，冰焰也是我最后一个弟子。我会用心教导你们每一个人，你们也莫要让我失望。”

四个弟子年纪都很小，却是齐刷刷地跪了下来：“请师父（义父）放心。”冰焰看到，也跟着跪了下来。

“很好！”黎高沃笑道，“尤烈，等会你把万剑山庄的规矩跟冰焰好好讲讲。”

“是，义父！”

从此，刚满五岁的冰焰，离开了舒适的家，开始了枯燥的习武生活。他时常想念娘亲，想念祖母，也想念那威严的祖父。但是他不敢偷懒，若是没有完成师父交代的功课，是会受罚的。

他也再没有见过来时见到的那个小丫头，他曾经悄悄地问过大师兄，是不是还有一个师姐，怎么没见她跟大家一起练武。

大师兄白了他一眼道：“师妹可是师父的心肝宝贝，跟我们不一样。你还是安心练武吧，别连尹旺都比不过。”

原来她不一样，到底怎么不一样呢。大师兄说得对，不能连尹旺都比不过。尹旺才三岁，但是比他早来两个月，剑法和他不相上下。

冰焰感到一阵苦恼，在家里的时候，教习的师傅都夸他有习武的天赋，可是到了这里，他再也没有优势，其他的师兄天赋都比他好，他唯有苦练。

为了不被嘲笑，冰焰经常一个人独自练习，始终保持着不能比尹旺差。

在他到了万剑山庄一年多，在一次他练习的时候，却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：“你这也叫剑法，比起尤烈差多了！”

冰焰顿时恼羞成怒，来了一年，他也明白了一些万剑山庄的情况。他的资质跟师兄比是差了一些，但是他是庄主的入门弟子，在万剑山庄数百弟子中，他还是属于出众的。但是现在居然有人嘲笑他。

只是，当他看清楚对方的时候，却是怒意全消，瞬间喜上眉梢，这不就是他那心心念念的小丫头吗？一年没见，她长得更加可爱，更加水灵了。

冰焰心里窃喜，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：“我再不济，也比你这个小丫头厉害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，你竟敢看不起我！”小丫头不开心了，怒道，“爹爹可是说了，我的资质是庄里最好的。”

原来她是师父的女儿啊，难怪和他们不一样。之前他问过大师兄尤烈，庄里资质最高的是谁，大师兄说小师妹的资质最高。他先前还不信，这回可是信了。师父的武功那么厉害，小师妹又能差到哪里去。

即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，但是不服输的他却死鸭子嘴硬道：“资质再好，没有苦练也是没用的。没比过，就不能下定论。”

小丫头举起手中的木剑道：“那我们比比！”

冰焰却说道：“我不跟你比，我还要练剑呢！”

“你……哼……”小丫头气鼓鼓地跺了下脚，噘着嘴跑开了。

“哎……”冰焰心里懊悔不已，他还想多看看她呢。

没想到小丫头第二日又跑来了，只是说了没几句话，又被他给气跑了。

第三日的时候，冰焰偷偷找了下山采买的师弟（虽然对方年纪比他大，可他是庄主入室弟子，是辈分最高的一批），换取了一些小零嘴。他想着，等小丫头再来的时候，就拿来哄哄她，不能再把她气跑了。

只是他一直从早上等到晌午，还是没有见到小丫头。他想去吃饭，又怕小丫头来了没看到他就跑了，于是他饿着肚子，硬着头皮等在那里。

终于到他快坚持不住的时候，小丫头又出现了。这次他不跟她斗嘴了，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，递到她的面前，撇过头道：“呶！”

“给我的吗？”小丫头惊喜道，“是什么呀！”

“你自己看。”

小丫头接过纸包，打开发现是一些糖果，她拿起一个塞到嘴里，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。看到她笑得灿烂，冰焰瞬间觉得饿肚子也值了。

不过小丫头挺有良心的，吃了一个就想到他了，她双手托着纸包举到他面前，笑道：“你也吃！”

被小丫头笑眯眯得看着，甜甜的声音叫着，冰焰感觉心都要融化了。他也拿起一颗糖果放入嘴里，甜，很甜，他第一次觉得，原来糖果可以这么好吃。

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，睡梦中的冰焰也是露出了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