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贾家王家

后世总说，八股文禁锢了思想，是封建糟粕。

但是，真正钻研进去，也能找到一些乐趣。

虽然八股文的写作能力，与为官理政的能力，不能直接挂钩，但是科举取士，已经是时代限制下最好的人才选拔方式了。

贾珠的学习条件，已经比绝大部分的应试学子都要好。

如果这样仍然无法中举，只能归结为他的个人能力问题。

入夏之后，京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。

像荣国府这样的顶级勋贵，府中自建有冰窖，每年冬天采冰存储，以便夏天使用。

但是，自建的冰窖终究储量有限，只能供应贾母、贾赦、贾政等人，贾珠做为府中嫡子，自然也在供应范围之内，不过用量就不能像贾母、贾赦那样随用随取，而是要限额定量。

李纨是去年入秋时节，嫁到荣国府的，今年的第一次体验京城的暑热。

她之前生活的金陵，后世也有“火炉”之称，不过这个时代，那里的气候还好。

京城地处北地，原本不应该这么热。

但是，此时影响北半球数百年之久的小冰河期，已经逐渐过去，气温整体上升。

京城做为大顺王朝的首善之地，人口百万，密集度在全世界都首屈一指。

再加上秋冬取暖、春夏生火的影响，让京城形成了后世大城市的热岛效应，城内的温度，要比场外普遍高三五度。

此时京城的建筑，大都是木制，透风性要比后世的钢筋混凝土好，但是没有制冷设备，夏天要比后世还要难熬。

贾珠此时身体已经彻底康复，背后的伤痕，经过调理，也淡化了许多。

随着距离8月份的乡试时间临近，贾珠放出要专心备考的话，得以继续在府中躲清净。

其实就算他不放话，以他在京城权贵人家中的人缘，也没什么人会主动来打扰他。

至于勋贵官宦之间的人情往来，有贾琏代为出面，也能支应起来。

贾琏比贾珠小了两岁，现在十七，已经和王夫人的娘家王家定了亲事，预计在明年，贾琏十八岁的时候成婚。

十八岁是荣国府嫡子成亲的标准年龄，贾珠也是在十八岁迎娶的李纨。

贾赦、贾珍当初也都是在十八岁的时候，迎娶的发妻，可惜他们的发妻天不假年，早早离世了。

其实，王夫人也是贾政的续弦。

只是，贾政的情况，和贾赦、贾珍略有不同，他当初定好的亲事，在即将过门的时候，因为意外离世。

贾政的亲事因此耽搁了几年，而且因为他刻板的性格，迎娶王夫人的时间，坚持待以续弦之礼。

王夫人出身的王家，虽然也是大顺王朝开国勋贵之一，但是爵位只是一个伯爵，与一门两国公的贾家相差悬殊。

为了贴靠了贾家，王家虽然感到有些屈辱，但还是同意了自家的嫡女，以续弦之礼，嫁给了荣国府的二公子。

好在王夫人运气很好，嫁给贾政之后，给他生了两儿一女，巩固了嫡妻的地位。

这一点，是王夫人和邢夫人、尤氏最大的不同。

邢夫人和尤氏在贾家之所以地位不显，娘家出身低微只是一个方面，嫁进贾府之后没能生下一儿半女，才是最根本的原因。

在二代荣国公贾代善离世的时候，贾政被恩荫了一个工部主事的六品小官，王夫人因此有了正式的诰命。

更传奇的是，贾家后来在新帝继位的问题上，站位错误，宁国府家主贾敬，被迫辞官去城外道观修道，不问世事；荣国府也受到牵连，爵位爵产被一分为二，长房贾赦继承爵位，二房贾政继承爵产。

王夫人因此成为荣国府的当家太太。

王家靠着王夫人的关系，这些年承接了贾家的许多关系，连贾家最重要的军职——京营节度使，都让王夫人的胞兄王子腾接任了。

除了官场上的好处，王家利用王夫人掌管荣国府家产的机会，肆意搬运荣国府的府库。

荣国府两代荣国公积攒下的偌大家业，交到第三代贾政的手中之后，短短二十来年，就沦落到要靠变卖贾母私产维持的境地，如果说没有蛀虫，任谁都不会相信！

王夫人当初，其实是想把娘家侄女王熙凤，许配给贾珠的。

王熙凤要是成了她的儿媳妇，两代王家的女儿，掌握荣国府的家产，荣国府被吸血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。

不过，贾家弃武从文，是第一代宁国公、荣国公，共同制定的传家方针，从第三代开始实施。

宁国府第三代家主贾敬，考中了进士；荣国府第三代的贾政，本来也是要走科举入仕的道路，可惜才学有限，屡试不中，最终只能恩荫入仕。

于是贾政就把希望，都寄托在儿子身上。

贾珠做为他的嫡长子，肯定要继承他科举入仕的愿望，贾珠也没有让他失望，年仅十四岁便考取了秀才功名，举人进士看似触手可及。

为了让贾珠更好地融入文官体系，贾政千挑万选，才选中国子监祭酒李守中这个亲家。

李守中的官职不算高，国子监祭酒只是个四品官，但是这个官职却十分清贵，军功起家勋贵出身的贾珠，能够与他家结亲，费了贾政不少精力。

当然，根本原因，还是贾珠的人品才学，都入了李守中的眼。

不然的话，贾家想要和李守中结为亲家，没有一点儿可能！

贾珠的亲事，由贾政做主，王夫人身为嫡母生母，也没有什么发言权。

不能在自己儿子身上亲上加亲，王夫人就另辟蹊径，把王熙凤许配给了荣国府长房嫡子贾琏。

贾珠活着，贾琏继承不到荣国府的家产，但是却可以从贾赦那里，继承荣国府的爵位。

王家现在已经隐隐有取代贾家，成为金陵四大家族之首的趋势，王家的嫡女，嫁给荣国府长房嫡子，这桩亲事也算门当户对。

王熙凤从小被父亲当成儿子养，养成了豪爽的性格。

王熙凤的父亲，王夫人的长兄，之前也在京城，不过近些年因为身体不好，回原籍金陵休养，不过王熙凤，和她的胞兄王仁，没有跟着回去。

王熙凤被留下，是因为王家要借她，与京中权贵人家结亲，帮助王家进一步巩固权势地位。

荣国府这些年虽然略显颓势，但是在大顺王朝的地位，仍然在王家之上，王熙凤许配给贾琏，对王家而言，不是最好的选择，但也不算坏。